
我,化上近乎像面具般的妝, 腳一踏上熟悉的舞台上,駕輕就熟地擔演我的角色來。自小我就在劇場裡長大,叔叔就給我最好的訓練。每天,我也跟著他到不同的劇院去演出不同的劇本、不同的角色與故事。叔叔從小就跟我說:「在舞台上,我們就是不容許有任何出錯。」在這樣的訓練下,那些戲服及化妝彷佛就變成我生命裡不能缺少的軀殼。這些軀殼緊緊地連接著我的心靈和肉體;也肯定著我的角色和背境。每當我披上那一副又一副的軀殼,我便很自然地擔當著屬於那軀殼的角色。我就是從來都擅長飾演別人的故事。

你,深深的愛慕我。是我與身軀來的才藝、美妙的歌聲、嬌嬈的舞姿及我站在舞台上那自信的風采把你吸引著。可是你所認識的就僅限於那帶上面具,披上百變軀殼的我。跟你多年的交往,我自問我哪有放下面具的時候。在我大半生裡,日以繼夜的演出,我不自覺地給那些多變的角色給磨鈍了。當軀殼與肉體分開,剩下來卻只是空空的、屬於無人的心靈。

一天,你決定離開了,因為我總讓你抓不著甚麼。或者是空空的我並沒有甚麼可給你抓著。你離開以後,我那脆弱的支架再也無法撐起那些沉重的軀殼。一直以為這些數之不盡的面具與戲服都屬於我,可是其實「我」從來都不存在,哪有甚麼可以屬於我呢?
我放下一切,就只帶著最真摯的我及屬於我的面孔走到屬於你我的地方去。獨個兒走在跟你到過的地方。路是沒有變,可是二十五年後的今天,整個城市都不同了。我走到你以前的住宅去,建築物仍然存在,可是都被丟空了。外牆的油漆剝落了;原來細緻手刻石造的外牆飾板也給換上了模仿再造的木板。地下的藥行也給關閉了。大紅鐵閘給緊緊上了鎖。這上了鎖鏈的大閘感覺就像第一度把我拒你於千里的關口。

再走到以前跟你常到的茶室,同樣地,關上門了。第二度要我面對抓不回過去這事實的大閘。

看見一棟又一棟破爛褪色的建築物,我知道儘管今天我在這個地方重新遇見你,那份情感也只會可一不可再。

我重踏黑沙海灣,曾經熱鬧的海灣,今天變得空空的。我疲累的坐下來,回想跟你望著落霞,讓心痛與過去隨著日落,從海邊飄得老遠。又自問,在這個曾經屬於你我的地方,我能找回自我嗎?


2 comments:
這令我想起齊克果在「致死的疾病」中的一個故事:
據說有一位農夫赤足到首都,賺了很多錢,能夠買一雙鞋子和一雙襪子,還剩足夠的錢可以買醉。
當他醉醺醺地想要發現回家的路時,卻躺在公路中間,睡著了。然後一輛馬車駛過來,車夫對他大叫,要他走開,不然就要輾過他的雙腿。
喝醉的農夫醒過來,看看自己的雙腿,由於穿上了鞋子和襪子,所以認不出自己的雙腿,於是對車夫說:「輾過去吧!那不是我的雙腿。」
interesting!!
it reminds me of the lyrics of the song I posted yesterday:
"快樂嗎 你忘掉理想 只能忙於生活嗎
別太遲 又十年後至想 快樂嗎"
thanks for the story~ yan yan the pig farmer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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