Wednesday, August 27, 2008

koko | 這裡, 這地方

song: koko by ryuichi sakamoto

走出簡陋白色的小平房, 沿著小路一直走到海邊。小路兩旁長滿比我還要高的禾秧。這條小捷徑是經過五年時間, 每天由你和我不停地來來回回所走出來的路。 由起初禾秧長得密密麻麻的, 跟著它們好像都習慣了我們的來來去去, 每每都趕著為我們讓著路般。 不久這條小捷徑便成為我與你的私家小路。

今天, 同樣地經過小路走到海灣。 正是黃昏時分, 落霞有意味地用一層薄薄的顏料給整個天空上著色。 由淺橙色到深橙色的給藍色的天空調成一幅怡人的圖畫。 我坐在一片綠柔柔的大草地上, 望著一望無際的海洋, 倒影著橙色的天。 此刻, 我再分不了天與地, 它們恍惚變成一體。 我閉上雙眼, 身體每一寸毛孔也好像變成眼睛一樣。 我用皮膚與感覺凝望著橙色的落霞, 它盡情地給天與地慢慢不停在調著色。皮膚清楚感受得到太陽慢慢地從海邊消失; 耳朵聽見鳥兒離開樹枝, 努力向著落霞一直地飛, 像是與時間賽跑般, 追趕著太陽; 陽光的溫暖亦開始隨著時光流走。 我仍然緊閉雙眼, 亦同時地隨著太陽沿著海邊滑落地慢慢變小。在這偉大的天地下, 我變得更小更小, 然後我把自己捲進露水裡去。

透過晶瑩剔透的露珠, 凝望著這熟悉的草地, 海灣, 小路及那屬於你我的小房子, 我靜下來, 回憶著過去的一年。。

自從你決定離開這個我們稱之為「保暖窩」 的小角落, 我足足用了一整年的時間獨個兒待在這裡, 繼續用我最大的力去維持這個承諾過永遠不變的「保暖窩」。 總是希望著有一天, 你在外面受盡風吹雨打後, 要再次回來取暖時, 這個小角落仍然能為你保暖。

可是, 我獨個兒的耐力有限。當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, 身心都累了。小平房的外牆慢慢由白色變黃; 外牆的包覆開始脫下; 前院的野草一天比一天多; 小徑兩旁的禾秧長得比我所能控制的快。 我實在無力了。那天我坐在你親手為我造的小木椅上。因為時間久了, 木材乾裂了, 木椅也破掉, 我掉在地上。 這一跌, 淚水終於滴下來了。我再也控制不了我的淚水, 不停的沿著面頰滾下來。淚不是為跌倒的痛而流, 而是為那無目的之等待而流。淚水恍惚就代替了心裡的血在淌下。望著自己的淚水不停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, 每一滴淚水都像一把利刀狠狠地插入我心一樣。

淚水漸漸地流乾了, 大概淚水也同時把我心裡的血給沖淨了。 恍惚一場痛哭就叫我醒過來一樣。我抹乾面上的淚痕, 呆呆望著這所我快再沒有能力保護的小平房, 我決定離開這個曾經是我倆避難所的暖窩。我要離開這個綁著我的地方, 放開這些拖拉著我前進的回憶。我輕輕摸著火爐旁邊的磚牆, 心想: 「再執著這個過去的故事, 我實在活不下去, 我的生命就永遠走不出這個或許再不應存在的小角落。我真的累了。不停地追回過去的日子實在不好受, 我要離開這樣的狀態。」就這樣我走出這個角度。收拾好我的一切, 我再一次經過小捷徑, 離開了。

離開了我跟你的小角落, 走出曾屬於我倆的那四幅白色圍牆, 我身心也像解脫了般。我身體變得輕輕的, 軟軟的。我走到大草原去, 躲進露珠裡, 就跟隨著露水在空氣中蒸發, 回到星際裡去。深藍色的星際間一片寧靜。回到真正屬於我的空間, 心裡是平靜的。我獨個兒坐在恆星上, 帶著你我的回憶, 閉上雙眼, 疲倦的我終於能夠認真的睡過去了。

這一睡或許是你的一年, 兩年, 甚至十年。。。從來星際也是我倦透了充電的地方。這一來, 我醒過來, 星際是依然的藍, 依舊的靜, 我仍然呆坐在一角, 不經意地跟隨著雨水從星際飄浮下來。我重回這個海灣, 這個小徑及這間小屋。今天再重踏這個滿裝著回憶, 故事, 歡笑與淚水的地方, 空氣並沒有從前的沈重, 感覺輕輕的。 用全新的角度望這個我以為已很熟悉的地方, 恍惚一切也變得陌生。

今天重新的走過以前的路, 踏進已變得灰黃的小白屋, 心是平靜的, 淚水卻不由自主的滾下來。 淚再不是為心痛而流, 而是為此刻我的平靜感觸而流。小平房的一切全都跟我離開那天的一樣。 我走入我的房間, 驚訝的是那小木椅給修補了, 完整的放在房間中心。我知道你曾經回來了。 知道的, 我心仍然平靜。或許你我的故事永遠都會放在我心深處, 但是我清楚知道這一切都只不過是一些片段, 一堆回憶。走過的路, 有笑聲的, 有淚水的, 甜蜜的﹐ 心痛的, 瘋狂的, 心死的。。。到今天慢慢的重踏走過的每一寸路, 我微笑著, 心想: 「原來都只不過。。。是一個故事。。。」

回來這個「保暖窩」, 一步一步的行, 微笑的滴著平靜的淚, 這樣解脫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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